◎碧水 

　　法国的圣诞节是亲人团聚的日子。这不，节前，房东露希拉的三个儿女都带着家人，从不同的城市来母亲家过节，这与我们的春节一样，节前，异乡的同事也会匆匆回老家过年。 

　　１２月２４日，是法国人的“除夕”，露希拉邀我们一起过节。晚上７点，我们上楼，她见我们没带鞋子，让儿子去拿。儿子这才想起，问，妈妈，拿哪只鞋？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悄悄地反问：怎么，还要我的鞋子？儿子拿了我的一只拖鞋，自己拎了只新旅游鞋，笑嘻嘻地用中文说了句：臭鞋来了。露希拉的儿子咧开了嘴，学着儿子的话，生硬地吐出了“臭鞋”两个字。 

　　儿子把我们的鞋子摆到圣诞树下。此刻，树的四周已放了不少鞋子，有女鞋、男鞋，有凉鞋、拖鞋，还有童鞋，奇怪的是鞋都是单只……纳闷之际，露希拉的两个女儿抱着礼物进了客厅。儿子把我介绍给她们，她俩穿得像出席颁奖晚会的明星一样，伸出细长的手表示欢迎我的到来。儿子与他们交谈，我全然不懂，当他们把笑脸转向我时，我微笑点头，似乎理解他们的热情。谈兴正浓，露希拉手挽藤篮走来，十来分钟不见，她像变戏法似的换了一个人，闪烁的头饰，粉红的礼服，粉红的胭脂……露希拉的儿子一见母亲，整了整领带，叽里咕噜开始主持，儿子在旁翻译：传统的节日到了，按我家的传统，先由母亲分圣诞礼物。 

　　话音刚落，只见露希拉跪在地上，将篮子里的礼物一一摆放在圣诞树下的鞋子前。之后，她的大女儿、小女儿、儿子、儿媳，我的儿子先后去摆放礼物，有意思的是他们都是双膝跪地，双手捧着自己的礼物，轻轻地摆放在鞋子的周围。原来这单只鞋是代表我们每个人。只有我和露希拉的孙子没带礼物。 

　　分完礼物，露希拉拉起我的手，说让它们带给我好运，示意让我接受礼物。有道是入乡随俗，我也学着法国人双膝跪地，细心拆开我拖鞋旁的第一件礼物，是瓶香水。露希拉还在我的身边，我猜想可能是她送的，于是站起来，边致谢边和她行法国人的贴面礼。之后，我一一打开礼包，一一向他或她致谢行礼……好奇、激动、神秘，种种莫名的滋味油然而生…… 

　　随我之后的收礼人，是露希拉的孙子，他打开第一件礼盒，是一把自行车软锁。男孩将锁挂在脖子上，一把搂住母亲，亲吻母亲，之后是一阵耳语。室内静悄悄的，儿子翻译了男孩的话，是感谢母亲送了他祈盼已久的礼物。男孩收到的礼物还有卢浮宫纪念币、一盒光碟、童话故事，这些看似平常的礼物，却让这名男孩异常高兴。儿子说，法国的家庭十分流行这样互送圣诞礼物，礼品并不是非贵重不可，就像露希拉的大女儿送给弟弟、弟媳的礼物是一人一双毛巾拖鞋，也就是我们家乡宾馆的那种毛巾拖鞋。而弟弟拆开礼包，将拖鞋贴紧胸前，继而拥抱着姐姐，笑言：这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拖鞋。 

　　送圣诞礼物，吃团圆大餐，那晚我们玩到凌晨３点才下楼。抱着五颜六色的礼物，我戏言，今晚何不枕着它们睡觉。儿子附和道，对，对，对，我们的压岁钱不是放在枕头下嘛。就这样，在法国，我枕着法国人送的压岁礼物过了回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