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涵

　　从二十楼搬到二楼，便常受起蚊子的罪。是夜，背和腿起了多个疙瘩。只要有一只蚊子溜进帐子，就别想再安睡。我挣扎下眼皮，一片漆黑，听觉和触觉的灵敏度便很快被睡意击溃。

　　嗡嗡声此起彼伏。“呀！”我顶起毯子几个倒腾，便没了声响，但愿是被扇死了。这些谬种哪那么容易丧命？嗡嗡复起，疙瘩渐增，我处于半醒状态：绝不止一两只！然而，此刻已吃撑了吧。于是，盖住裸露处，又懒得起了。

　　脚底板被咬了一口，我彻底醒了。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圆，感觉喷出了火来，继而释放寒气：孽障！

　　掌灯。光明具有战胜一切邪恶的力量，蚊子及它们的嗡嗡都止住了。床头这面帐子上歇着三只，体胖臃肿，呈暗色。我分明感到我的瞳孔缩了一下。我睡前用扇子驱逐过，帐子下沿也垫进了竹席下，并无因我睡觉不老实而撞出漏角来。其实，有些蚊子一早就潜伏在席子的内沿边上，扇风根本伤不着，我有时狠拍一遍边边角角，也无甚效果，它们就像虫子似的会爬。等我睡意朦胧时，就开始狂欢起来。

　　我轻吹了口气，两只飞了起来，慢极了，一拍掌，双双毙命，另一只也惊醒，慢悠悠飘起。横掌一封，另一掌推进，亦毙。如是，接连击毙靠墙帐子上的三只。床尾那两只，一动不动，我直接用指面拿住，一捏。

　　满手血腥，恶心但痛快。

　　忽又惊起一只。细长、灰黑的身子，还不曾吸我血，是刚钻进来的。除恶务尽！一眨眼不见了，我的眼珠转得紧，左拍拍，右拍拍，就是拍不着。饿蚊子忒扁小，可见度低，跑起来却快，愣是打不着。见着停在了帐子上，我揪起汗衫甩过去，一击而中，寻找尸首，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总之是躺下了。

　　从哪里进来的？看帐子口，一只蚊子正在挤进来，当真无孔不入。我已顾不得会否弄脏帐子，一指弹死了它。洗净手。我取来五个铁夹一列夹紧帐子口。

　　一觉睡到自然醒。我静视已消肿的疙瘩，夜里就该趁早打起精神来诛蚊，除恶不但要完尽，更要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