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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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0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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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毛芋

  □顾常平

  

  看见小区边的街上有摊新鲜毛芋,新鲜毛芋上市了。

  在宁波,毛芋本不是什么稀罕物,菜场里长年有,但多不新鲜,引不起我的兴趣,一如长年叫卖着的剩而又剩的冰冻海鲜。

  在宁波,特讲究一个“鲜”字。海鲜如此,农作亦如此。

  最新鲜的毛芋应是现挖现吃的。多数人不可能自己弄一块田来种着吃,要吃毛芋,还得自己买,但要买到新鲜毛芋实在不容易:一是宁波城边的农人多已卷起裤管走上田岸,改做他行;二是对于上班族来说,即使有人卖,也未必能遇得见。如此一来,那些在我儿时寻常不过的鲜毛芋,于今于我,竟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

  也不是所有的新芋都是我的最爱。我爱的只是红芽的香芋,我把它列为毛芋中的上品。从田里才挖出的红芽香芋,白净的须,棕黑的皮,凑近了嗅,还有淡淡的香。削这样的香芋,用不着刀,只需一块称手的碎瓷,嗖嗖嗖几下,就能刮个干干净净。 

  在我看来,香芋艿子有聪明与不聪明之分。聪明的芋艿子,一如鸡蛋。大小似,形亦似,只差一层薄薄的壳了。单是看着就能让人十分喜欢。不聪明的芋艿子,如歪瓜,如长柄勺,看着就让人难受。

  有了聪明的毛芋,一切都好办了。

  一是清蒸。最好在镬里蒸,不用高压锅。毛芋清香之最妙处,只在镬里才可蒸得:先倒上适量的清水,再放上镬架———木制、竹制的最好,铝制的亦可,镬架上放上毛芋。吃毛芋得趁热,最好是有些烫手又不是极烫手的时候。极快地捏开毛芋,一股淡淡的水汽伴着毛芋的清香就散了开来。然后,就是醮着红蚶蟹酱或虾子酱,从从容容地吃了。没有红蚶蟹酱、虾子酱,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酱油亦差强人意。

  二是做羹。热镬下油,待毛芋煸得稍焦黄,即倒入清水煮。先旺火,待水开时即转文火,时间煮长些,得有几分焖的样子。待清水转成米白色,撒上盐即可起锅。起锅前视各人的口味,放少许葱段。这样的煮法,保持了毛芋的原味,要比它与猪骨或是猪排、猪肉合着煮要好吃得多。

  三是红烧,可以葱油,可以扣肉,也可以作蟹煲、鸭煲的佐料。毛芋看起来毛毛糙糙的,其实性子极随和。它佐别的菜,佐就是佐,从不喧宾夺主。主菜该是什么味还是什么味。它只帮着让主菜更入味,更家常,也就更温馨了。 

  在我的家乡,毛芋是长下饭。农家秋后收了屯在家里的毛芋,多能吃上大半年。虽然越到后来,毛芋的味道越来越不纯正,且烂了的也越多,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过去物质生活贫乏,好多人家连烂芋艿也舍不得丢弃,洗净后仍保其原形蒸熟了吃,美其名曰:“粽子芋艿”———它也确实争气,很有几分粽子的色、粽子的香。在那样的年代,吃过粽子芋艿的人家不在少数。

  在我的家乡,毛芋不能简称为“芋”,“芋”是书面的称法,口语一般就叫“芋艿”。“芋艿”特指毛芋艿,皮光溜溜的洋芋,须加上“洋”字,谓之“洋芋艿”。家乡人这样称毛芋,我以为极好,既有几分人情,又合几分古气。

  儿时曾随父兄无数次去田头挖过毛芋。三五棵毛芋就有半篮,一家人能吃上一天。长长的毛芋杆是舍不得弃在田头的,都带回家由我母亲整理后晒成芋艿蓊瘪,或腌在甏里,灌上臭卤制成臭芋艿蓊,那些可都是印在记忆里的经典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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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