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宸

    “沃田桑景晚，平野菜花春”，这是晚唐诗人温庭筠描写清明前后菜花开放、平畴横铺景象的一句诗。不很有名，但极真极美，读来，很具画面感。是的，这几天乘车外出，路过郊外，扑赴人眼的就是满目金黄的油菜花了。油菜花是有着深厚乡土意蕴的意象。春水初涨，春柳荡漾，路过田埂，看到油菜花花开遍野，你才会由衷相信这真的是一块“希望的田野”。

    说起来，一年四季群芳斗艳，油菜花恰恰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类花卉。甚至在很多人心中，它连“花卉”也称不上。因为从古至今，富贵牡丹种金盆，野生花卉长山巅。而油菜花则太平常、太草根了，以至于几乎无人将它视为“观赏花”植于家中。然而这丝毫没有减弱它春来花茂的热情。一年一度，我们总能看到油菜花成片成片地盛开于田野，汪洋恣肆，华丽奔放。可饶是如此，还是给世人留下“朴实无华”的印象。油菜花的颜色也有些独特，金黄中带点明黄，接近于梵高画作中的常用色泽。这种黄色源于自然，源于生活，所以当它附着在艺术作品中的时候，便彰显得尤为动人！

    油菜花的香气似有若无，称不上浓郁芬芳，但同样和花型花貌一样有着一种异于其他花椒嫩蕊的质朴。即便释放出某种浪漫，所充盈着的也是一份乡野风情。所以有人就说：油菜花是开不到城市中的花，因为和城市里的情调格格不入。我以为该论断没有什么特别的褒贬之意，只是强调了油菜花与生俱来、根深蒂固的乡土性。南宋诗人杨万里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而另一位宋朝诗人范成大则写：“为觅春踪垄上行，晴光一点入眸明。花开浪漫风中舞，籽结馨香鼎里烹……”他算是“切中要害”了，油菜花不仅有“花开浪漫风中舞”的美感，更有“籽结馨香鼎里烹”的作用。

    春花寥落甚速，最怕风雨摧折断。油菜花也会早早调落。不过这种花不会露出“零落成你碾作尘”的楚楚可怜之态，它就是无声无息重新回到泥土的怀抱之中，矜持且无悔。然而作为我们，在看到当初明媚阳光下那金灿灿一片转瞬成了斑驳与狼藉，到底心有不忍。可就在那不经意中，你会忽然发现在原来油菜花开的枝条顶端，不知何时已经生出了青嫩可喜的油菜荚。这是油菜花最后的奉献，年年岁岁，花尽荚生，终也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