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心怡 核心提示 见到李平的时候,他刚退了车,窝在云龙镇的一家小饭馆打杂,一个月6000,包吃住。 今年以来,他很少能通过跑滴滴跑上这个数字。 李平的滴滴司机生涯,不长,就一年,却堪堪被疫情拦腰“斩”成两段——2019年6月租车提车,他用了三个月去适应这份新工作,9月到次年1月,是得心应手的一段日子,后来,疫情发生。 包括李平在内的多位滴滴司机透露,疫情影响最大的便是收入。为了维持生计,甚至有人开始送快递、外卖,当然,还有不少原来做个体户、导游、厨师的,向他们打听,滴滴司机好做吗? 所有人都在等待疫情过去。 400元过一整个月 李平是安徽人,跑滴滴前,他太熟悉方向盘那粗糙的触感了。 “为了糊口饭吃,我开过货车,当过公交车司机,也给老板开过专车。偶尔打滴滴的时候,一直听别人说这行赚得不赖,那就试试呗。” 坐滴滴车和开滴滴车,毕竟不一样。李平从此过上了早上六点起床,跑车跑到晚上九十点的生活,平均一天流水有五六百,碰上节假日能冲上七八百,刨除租金、油费成本后,一个月能挣个七八千块钱。 李平感叹,只要自己拼一点,滴滴司机这份工作可太合适了。 直到1月20日晚,钟南山院士在接受央视采访的时候,明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肯定的人传人”。观察了两天,得知安徽的情况不算糟糕,李平决定,把车开回家乡过年。 只是和所有人一样,他没有料到疫情会来得如此猛烈。 尤其是除夕(1月24日)一过,村子与村子之间封得很死,道路与道路之间都设置了卡点,只有本地人持有本地身份证开着本地牌照的车才给进,李平那辆“浙B”的车一旦开出了卡点,就不能再开回来了。 这让他陷入两难,“待在村子里的话,每天都得交150元的车辆租金,回宁波的话,万一被拦下来了,我只能睡在高速路上了。” 犹豫良久,在1月的最后一天,李平得以顺利地把车开回宁波,他想跑车赚钱,“人们总不至于因为疫情而不出门吧?”此时,他并不知道,公司会免去他们司机未来1个月的车辆租金。 “跑上路的第一天,我傻眼了,城市空无一人,半天才接到一个单。” 甚至,人们为了减少接触,把滴滴车当成了拉货的车。 李平就曾接到过这么一个“奇怪”的订单,从镇海庄市一个小区打到洞桥水果批发市场,运送二三十箱砂糖橘。这也是他2月份赚的最大的一笔订单。 跑车跑了2天后,他才收到公司的通知,为了防控疫情,停了2月份的业务,什么时候复工等消息。这两天,他赚了400元,比相当一部分没收入的滴滴司机还好一些。 Trustdata大数据发布的2020年2月移动互联网全行业排行榜显示,滴滴出行的月活为1925万,环比下降28.35%,已经位列榜单百名开外。 收入在减少,司机们面临的生活压力还在继续。为了节省开支,李平一天只吃一餐,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去买芋头蒸着吃,顶饱。 李平记得很清楚,那会儿的肉价并不便宜,他问了一嘴摊主猪蹄怎么卖,摊主抄起一只猪蹄劈开一半便往秤上放,128元。他没好意思不要,“大家都难。” 半个猪蹄,他吃了三天。 终于等来的复工 3月初,滴滴开始正常运营。 消息来得突然,却让李平在内的大部分滴滴司机喘了口气,“能挣钱了。” 首先要做好车的隔离仓和消毒。隔离仓用的塑料篷布要花15元,李平找认识的人,免费装了一个,他还必须做到每天给车辆消一次毒,消毒液是他自己买的。 其次是口罩,公司每天都会发。根据滴滴的规定,司机在车内是一刻也不能摘下口罩的,即便车内没有乘客的情况下,一旦被监控查到摘掉了口罩,他们面临的便是罚款。 十几个小时,半张脸闷在口罩里,很难受。李平说,耳朵、鼻梁被勒出红印子是家常便饭,睡觉时都不敢侧睡,怕压到本就酸涩的耳朵,于是,不少司机想法子在口罩绳子上裹几层纸巾。 但不管怎样,车子能跑上路,是他们最开心的事情。 “疫情期间,很多滴滴司机都不愿意去接机场、火车站的乘客,人太杂了,哪来的都有。我心比较大,能接到单的地方,都愿意去,不过尽可能避免与乘客交流。”原本,李平很爱和乘客聊天。 即便努力接单,流水还是肉眼可见地下降,一天只有三四百。宁波原来有好几个点是众所周知的好拉活,比如老外滩酒吧一条街和学校周边,疫情之下,云集在老外滩的众多酒吧无法复工,学生也还没有回到学校上课。 僧多粥少是司机们普遍面临的现状。因此,在一些司机群,接单外挂的广告开始出现,按照视频中的演示,只要购买该软件并安装,则可以比其他人更快的接到订单。 不过这类软件是否有效是存疑的。据报道,其他城市中,有司机表示自己曾经买过多个尝试,但多数是用几天就被封号,“后来直接无法使用,卖家消失了。”另外一位司机也表示,自己曾在付完钱之后就被对方拉黑了,他认为骗子主要是利用有些司机急于求单的心理而赚取钱财。 面对司机与租赁公司收入下滑的双重压力,网约车平台走上了自救之路,这背后也有来自政策方面的支持。4月16日,财政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中国人民银行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大创业担保贷款贴息力度全力支持重点群体创业就业的通知》,其中提到,网约车平台专职司机、网约车企业或其子公司是支持的重点群体之一。 记者观察到,像滴滴、首汽、高德等多个网约车平台,随着各个城市公共交通以及居民正常出行的放开,3月份至今,逐步推出优惠措施以刺激人们的打车欲望。 为了增加收入,还有滴滴司机干起了别的生意,例如跑腿、快递和外卖等。3月16日,滴滴上线了一项新的“跑腿”业务,该业务与闪购、美团跑腿等业务类似,主要是提供蔬菜水果、药品、鲜花等商品代购。按照滴滴的说法,跑腿服务选择在疫情期间上线,除了方便居民生活,也是为了让网约车司机获得更多收入。 反过来,还有不少原来做个体户、导游、厨师的,向李平他们打听,“滴滴司机好做吗?” 如今的李平,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已经决定退车,不干这行了。“前不久,跑夜车的时候,被一位醉酒的乘客打了,再加上6月份平台对奖励机制的更改,鼓励更多司机在早晚高峰期出车,让这份工作变得不再自由。” 某种程度上来说,早晚高峰跑在路上的车多了,车好打了,人们的出行需求也能得到刺激。毕竟,网约车市场的核心之一就是需求,如果需求不恢复,市场就很难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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