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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6月0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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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故物

——读傅菲散文集《故物永生》

    陈 峰           

    对于热衷乡土散文的读者而言,傅菲的名字不说如雷贯耳,应该也是耳熟能详的。他的作品常见于《人民文学》《花城》《天涯》等刊物,已经出版了《屋顶上的河流》《星空肖像》《南方的忧郁》等10本散文集。《故物永生》是他新出的集子,里面收录散文26篇,对应的是26件故物,床、摇篮、灯光、木箱、白蓝衫等,每一件故物包含了作者深刻的记忆,是他个人的心灵史、精神史和观察史,也是与生活的关系史。每一件故物凝固的是逝去的光阴,传达的却是生命之痛、离别之痛。

    乡村的记忆难免与落后贫穷相联系,真实的乡村并不美好,涌现在作者笔端的多是伤痛:穿不起布鞋,翻山越岭去求学,惜米如金,瓜蔬代饭……正如作者所言,任何为乡村抒情的人,都是活在记忆中的人。活在记忆中的人,其实已经远离了乡村,不了解乡村,离脚下的土地太远。抒发乡村的虚假情感就是在贩卖自己的乡村道德,如果把乡村写成诗歌式的美好,是对乡村的侮辱,也是对这个时代的蔑视。

    《故物永生》最大的特点就是文字朴素,文字背后蕴含的信息却力透纸背。其中一篇《鞋》道尽时代变迁和人生之痛:13岁前,“我”只有三种鞋,布鞋、低筒套鞋和布棉鞋,大部分时间打赤脚,过了重阳节,才从木箱里翻出鞋子穿上。“我”的祖母是小脚,每双鞋是自己做的,她说鞋是命的形状,命不好的人走路像劈柴,再好的鞋要不了一个月就变形。“我”的祖父除了冬春,也不穿鞋。他说,穿鞋子多麻烦,下田带一双鞋子,不是没事找事嘛。村里家家户户都自己打草鞋,“我”的二姑丈不穿草鞋穿解放鞋,穿解放鞋是村里匠人身份的标志。“我”的母亲做了一双布鞋作为结婚礼物相赠,可见在乡村,鞋的地位之重之高。所以,一个人故去的时候,家人会把一双草鞋放在坟头,作为生命终点的象征。一个人的一生,最终以一双草鞋作为结束语。作者在文末写道:其实路是有尽头的,脚的尽头就是路的尽头,草鞋的尽头就是脚的尽头,身体的尽头就是草鞋的尽头。

    时光飞逝,在经济快速发展之下,以乡村文化人、手艺人等为代表的乡村文化无处藏身。作者研究发现,乡村是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退化”“消失”,直至“变异”“死亡”的。如今我们提出振兴乡村,但愿能让故乡重新焕发生机。

    故乡盛放着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故物永生》写故乡的物、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故物和故乡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血肉情感。在这种情感中,消逝的只是故物的形体,其魂魄却深植于我们的内心。本书以《床》开篇,以《棺木》作为结尾,仿佛是作者有意而为之,一个人在床上出生,然后在棺木中长眠。《故物永生》书写的就是从生命开始到结束的过程,传达了作者的乡村生命观和情感观。

    作家黑陶对本书的评语是:26种故物拼贴的,是一张我们如此熟悉、温暖又忍不住心痛的东方肖像。经由这些故物构成的幽暗汉字径道,傅菲成功地抵达了乡土中国的灵魂深处。

    是的,每一件故物里都有一个浓缩的故乡。故乡的身影,在水井里,在水井的月光里,在月光的叫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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